我教老外学汉语 |
time:2015-01-28 09:40 Views: |
虽然自己从小就希望能当一名教师,虽然读研时的专业方向是对外汉语教学,可一直到毕业时才意识到恐怕真要给老外当老师了。 “文化休克”一般指到异国他乡生活的人的感受。我在当老师的时候竟然也有“文化休克”的感觉,而且我接触的文化更加丰富多彩。不过在这同时,确也感受到什么是“教学相长”——从跟学生的接触中学到了很多。对有些事,自己开始时也不太习惯,但时间长了,也就觉得理应如此,尤其是在生活习惯方面。 笑话一箩筐 毕竟是外国人,说汉语时免不了会有一些笑话。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看了一些人写的说老外说汉语的文章,有些错误,以我的经验,老外是不会犯的。也并不是所有的老外都像我们相声、小品模仿的那样,用同样一个腔调说汉语。由于母语的不同,老外说汉语犯的错误也不同。有人举了这样一个例句,说明英国人学汉语出洋相:请小心裸体(楼梯),下流、下流,一起下流(下楼)吧。但以我的经验,让英国人把Luó和Lóu念错,是一件十分难的事。把“肚子饱了”说成“兔子跑了”的倒很常见。我有个学生,犯过一个令人喷饭的错误:我们在聊天时,这个学生说他常骑摩托车。我说北京车太多,要小心。他接了一句:没关系,我会戴安全套的。他本来想说的是“安全帽”(头盔)。这种由于学生自己归纳出来的汉语句子常常让他们闹出一些笑话。 其实,拼音教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真正难的是语法。有时讲得口干舌燥,学生不明白,也很同情我们。跟英语等语言相比,汉语的本体研究还比较落后。倒不是中国的语言学者不努力,实在是汉语是以一种所谓的“意合”为特色的语言(这种说法并不非常确切,但姑且借用一下这个词。)而英语等语言的意义有比较明显的形式标志。你告诉学生“了”表示动作或事件的完成并没有用,只有告诉他们什么时候用、在哪种条件下用,学生才可能用对。但可惜的是,汉语没有英语这样的过去式等语法标记,所以很难让学生明白。 很多国人并不了解我们这一行当,只要会说汉语,不就能教汉语吗?对这样的人,我也不多加解释,呵呵一笑而已。有的干这一行的教师似乎也不太清楚。一次偶然说起自己的英语不太好,一老师很惊奇:“你的外语不好怎么教学生?”我教学生甚少用外语,即使教从未学过汉语的学生也如此。上个月看北京某报,有一篇文章呼吁要培养对外汉语教学人才,理由是某校暑期教外国学生的教师大多是在校学生和退休教师。其意也诚,几乎不了解情况。仅北京一地每年参加教育部组织的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证考试的人员就达数百人。 各国、各地区的学生比较起来也很有意思。来自欧美文化圈的学生上课时有问题就问,知道的就说,只要教师不制止,他能说一堂课。而来自儒教文化圈的学生即使会也不说,很简单,怕错。和中国人学外语一样。以致常有学生抱怨,好像全班只有他(通常指欧美学生)一个人交学费。 大义也分明 还在我当学生时,就反复被教育:不要主动提政治问题。参加工作,也被告诫:外事无小事。但是我却要找机会阐明自己的看法。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日本学生。面对日本右翼势力的嚣张,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的沉默。如果我们这些直接和日本学生打交道的中国人也保持一种沉默,这可能会给他们一种错误的印象。当然,我也不会生硬地愣把话题扯到抗日战争方面。一次课间聊天儿,几个日本学生说起周末去卢沟桥,去参观了抗日战争纪念馆。上课时,我就让他们说一下参观后的感受。学生们在日本从未了解过731部队的历史,其它史实也不很详细,学生的整体感受就是:“太残酷了。”我大概介绍了抗战的情况。同班的其他国家学生也有很多并不了解。他们的一个共同建议就是中国要利用各种有效形式向外国尤其是日本人民进行宣传。同去的一位60多岁的日本老人,整个过程一声未吭。我还以为他是个顽固分子呢。没想到,回国前的结业式上,他送给我一张卡表示感谢,其中有这样一段话,照录如下(当然有错误,但我想大家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去参观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并听了老师的讲之后,我受到有力量的铭感了。我把这些铭感用文章写不了。可是,这些铭感在我的心里永远会遗留,永远! 说句实在话,看完后,我确实被感动了。且不说李登辉之流,即使在我们身边,不也有极少数人得了历史健忘症吗? 1999年,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部队轰炸。当时是周末,就接到学校的通知,上课不要主动提及这件事。因为我刚布置了一项听力作业,就是让学生自己录制一段中国广播或电视节目,周一上课时给其他同学讲解。说来也巧,这个班绝大部分是欧美学生。一个捷克学生就录了一段关于轰炸事件的录音。他给同学们讲完后,一个美国小伙子主动要求到前面发言。我当时心里有点儿忐忑,鬼才知道他会讲些什么。不过,我倒也不怕。哪知这孩子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是美国人,我要为前天的事情向中国人民表示道歉。我可以理解中国人的心情。如果是美国的大使馆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美国政府和美国人就不会仅仅是抗议和示威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下面的一个德国学生和一个英国学生就不同意他的看法,认为这次事件完全是一个误会,并且说中国人只能从政府的媒体上得到政府的消息,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在网上也看了国外一些媒体的分析文章,也采用了一些对我们有利的材料进行了反驳。虽然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但也并不影响师生之间的正常感情。这也是欧美学生的好处。只要你是在讲道理,他们也会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意见。他觉得自己错了,就会道歉;觉得你错了,他也会坚持,不会因为怕老师对自己的印象不好而不吭声。日韩学生是很少跟教师唱反调的。 以前自己对我国的第三世界外交政策也有一点点看法,觉得跟第三世界国家来往,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一次偶然的事件彻底扭转了我的看法。去年陈水扁当选为台湾领导人,我的学生们也非常关心两岸的关系。上课时,他们问起来,我就大概讲了一下中国政府的政策。一个法国女生的问题是:假如台湾人不希望统一,那么中国政府为什么一定要统一呢?我就问她:那法国的科西嘉岛要独立,法国政府同意吗?她回答:同意,只要人民投票决定。因为她觉得这些地方对她的国家来说没什么意义。我问:那为什么法国还占领着别国的领土,占领着殖民地?她回答:那是以前的事,在60年代法国已经允许殖民地独立了。这时,班里的两个非洲学生,一个是塞拉利昂的,一个是赞比亚的,一齐冲她喊:谁说的?你们还占领着圭亚纳,并且用来进行核武器试验。这个女生此后再也不就台湾、西藏这样的问题进行“挑衅”了。顺便说一句,与一般人的想法相反,非洲学生学习汉语通常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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